今天是“六一”国际儿童节，首先祝小朋友们节日快乐！
天真快乐的童年是人类永恒的追忆。每当人们面对生活中的种种压力愈发疲惫时，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便成了大多数人心底最温柔的幻想。
但是比起拥有美好童年的人类，自然界的其他动物可不这么想。童年对于一些动物而言，是充满了事关生死存亡、再也不愿回首的“噩梦”。
绿海龟宝宝：地狱难度的新手村
当繁殖季来临，雌性绿海龟需要经历漫长的迁徙，从觅食地游过数百甚至上千公里来到自己出生时的海滩，艰难地用适合游泳而非陆地移动的鳍将自己拉上沙地，再靠后鳍挖掘出一个深深的巢室，产下平均80~120枚卵。
产卵的绿海龟
图源：oliveridleyproject.org
摄影者：Beth Faulkner
然而母亲的艰辛付出并不能保证她的孩子们拥有一个安定的童年。相反，在充满掠食者与危机的世界里，多少卵能成功孵化是一场残酷的生存游戏。根据筑巢点和繁殖年份不同，孵化成功率天差地别。
马来西亚一份不同年份不同筑巢点的绿海龟孵化成功率统计表
图源：参考文献[1]
即便有幸生在平均孵化率和出壳率较高的栖息地，幼年海龟也要面对数量繁多的捕猎者及外来入侵物种的威胁。
世界各地不同栖息地的捕食者，虚线为外来物种
图源：参考文献[2]
从破壳而出的那一刻起，绿海龟宝宝面对的就是一场穿越“死亡沙漠”般的马拉松。它们通常在夜间孵化，以避免阳光直射下的热衰竭和掠食者的攻击。然而一只浣熊、狐狸、鬼蟹甚至一群蚂蚁都能让它们今生再也没有机会进入广袤的海洋。
一只被行军蚁杀害的绿海龟
图源：参考文献[3]
而成功抵达海水怀抱的绿海龟宝宝会开启一场长达数天的“爆游”，通过几乎不间断地游动，以到达离海岸更远、更深的海域。在这期间，它们可能成为各种海洋捕食者的盘中餐。
此外，人类活动和环境变化都在加剧这场生存游戏的难度。例如海平面上升会导致一些卵在涨潮期被淹没，六个小时的淹水就能让卵的生存率下降约30%；人工光源会让它们因看不清海平面的月光反射而迷路，难以穿越沙滩。
据WWF（世界自然基金会）估计，每1000只海龟幼崽中只有1只能活到成年。
信天翁宝宝：一失足成千古恨
想象一下你还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行走都很艰难，却必须独立生存。有一天，你不小心从家门口的楼梯上掉了下去。对成年人而言轻松跨过的几格台阶对你而言仿佛一道难以攀登的悬崖。更可怕的是，当你的父母回家时，他们完全无视在地上挣扎的你，直接跨进家门。因为他们觉得既然你不在家里，那就肯定不是他们的孩子。
是不是听起来很荒谬？然而这便是信天翁宝宝真实面对的困境。
黑眉信天翁和它们用泥土制造的巢穴
图源：oregonstate.edu
这些翼展能超过三米的大型海鸟大都生活在高纬度地区，因为它们需要在强劲的风中滑翔过数千公里到达遥远的觅食地。当它们回到位于大陆岬角或孤立岛屿上的固定繁殖地，部分地区因气候变化而愈发强烈的风给雏鸟带来了严峻的考验。
一只掉出巢穴的灰头信天翁雏鸟
图源：纪录片《Seven Worlds, One Planet》
信天翁父母无法通过声音、气味和外观识别自己的孩子。它们唯一判断“这是我家孩子”的依据是：这只幼鸟得在自己的鸟巢里。
倘若无法自行爬回巢穴，雏鸟会在离亲鸟近在咫尺的地方，于短短几个小时内失温死亡。
信天翁雏鸟需要较长一段时间来成长、换羽，对于大型信天翁，这一过程要耗时约280天。在这期间坠巢并不是它们主要的夭折原因，只是看起来最让旁观者捶胸顿足的。
如今信天翁在繁殖地受到威胁的主因之一是以往并不存在于那些偏远岛屿的外来啮齿类（如家鼠）。2020年，对戈夫岛上极危的特岛信天翁的调查统计中，该年的繁殖成功率只有37.2%，而在无啮齿动物岛屿上，它们拥有65%的成功率。
家鼠能杀死比自身重300倍的特岛信天翁雏鸟
图源：goughisland.com
而能离巢起飞只是另一个开始。对于体型最大的漂泊信天翁，25%的幼鸟会在离巢后的两个月内死亡。尽管天敌不多，但依然有虎视眈眈的鲨鱼候在靠岸的浅水处，等待飞行技能尚不熟练的幼鸟落水。
虎鲨捕食黑脚信天翁雏鸟
图源：substack.com
因此，对于这种许多种类都能活过50岁的长寿海鸟，想要活到繁殖年龄（需要五年以上甚至十几年）并不容易。
沙虎鲨：本是同根生 相煎何太急
在所有种类的鲨鱼中，有一部分是卵胎生的。胚胎在母体内依靠卵黄提供营养发育，因而当它们出生时，就已经具备一定程度的生存能力。
此种策略在沙虎鲨身上发展到了极致。雌性沙虎鲨拥有两个子宫。每次繁殖时，它会每天排出一到两枚卵，直到在每个子宫内填进16~23枚受精卵。
图源：squarespace-cdn.com
然而当这些卵孵化成幼鲨、并在母亲的肚子里长到约100毫米时，它就会毫不留情开始攻击、杀死并吞噬周围所有比它更弱小的同胞兄弟姐妹。
四周大，已长出锋利牙齿能够开始杀戮的沙虎鲨幼鲨
图源：discovery.com
直到每一个子宫都只剩下最后一条胜利者，它们将继续吞吃母亲排出的未受精卵，直到度过长达280～300天的妊娠期，被分娩到体外。
来到广阔而危机四伏的海洋时，新生的幼鲨已有95～125厘米长，庞大体型给它们带来了显而易见的生存优势：几乎没有什么捕食者能伤害它们。但这也导致了繁殖周期长达两到三年、每次只产下两条幼鲨鱼的沙虎鲨成为繁殖率最低的鲨鱼。
这种策略对于提高幼鲨的存活率固然有益，然而一旦整个沙虎鲨种群受到渔业捕捞、环境污染等因素的威胁，它们想要恢复种群数量会变得非常困难。
在美丽而残酷的自然界中，童年非但不是获得优待的通行证，反而是优胜劣汰的竞技场。根据动物伦理学组织一份基于257个野生动物群体、包含126个物种的研究中，可以看到近乎一半的动物在生命的第一年便已死去。
图源：animal-ethics.org
而根据我国2024年国家卫健委发布的数据，全国的一岁以下婴儿的死亡率为4.0‰，而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为5.6‰，这个数据是历史最好水平。
尽管并非所有人类的童年都无忧无虑，每个人也必然都拥有过各自的烦恼。但在自然界，能够在童年避开危险和疾病活下来，就已经够奢侈了。
因此，对我们人类来说，虽然不能改变大自然的生存法则，但是也应尽己所能保护生态环境、减少人类活动对野生动物的干涉，让更多的生灵能够在这片土地上自由地繁衍和生存。
参考文献：
[1]. Abd Rahman, Mohd & Ramli, Nor & Hassan, Ruhana & Joseph, Juanita & Rahim, Nur & Rusli, Uzair. (2024). The Ongoing Battle: Understanding the Population Trends of Green Turtles in Peninsular Malaysia. BIO Web of Conferences. 131. 10.1051/bioconf/202413101013.
[2]. Stokes, H.J., Esteban, N. & Hays, G.C. Predation of sea turtle eggs by rats and crabs. Mar Biol 171, 17 (2024). https://doi.org/10.1007/s00227-023-04327-9
[3]. S. L. Long, J. Y. S. Gan, W. Q. Loke, S. H. Yek, Predatory ants invading sea turtle nests on the East Coast of Peninsular Malaysia, Insectes Sociaux, 10.1007/s00040-023-00925-4, 70, 3, (365-372), (2023).
[4]. Pike, David A., Elizabeth A. Roznik, and Ian Bell. "Nest inundation from sea-level rise threatens sea turtle population viability." Royal Society Open Science 2.7 (2015): 150127.
[5]. Tristan albatross breeding success in 2020, https://www.goughisland.com/post/round-island-count-2020
[6]. Weimerskirch, Henri, et al. "Lifetime foraging patterns of the wandering albatross: life on the move!."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Marine Biology and Ecology 450 (2014): 68-78.
[7]. Wyffels, Jennifer T., et al. "Reproductive cycle and periodicity of in situ and aquarium female sand tiger sharks Carcharias Taurus from the Western North Atlantic." Frontiers in Marine Science 9 (2022): 925749.
[8]. 6.Gilmore RG, Putz O, Dodrill JW. 2005. Oophagy, intrauterine cannibalism and reproductive strategy in lamnoid sharks. In Reproductive biology and phylogeny of Chondrichthyes (ed. Hamlett WM.), pp. 435–463 Science Enfield, NH: Publishers Inc
[9]. Chapman, Demian D., et al. "The behavioural and genetic mating system of the sand tiger shark, Carcharias taurus, an intrauterine cannibal." Biology letters 9.3 (2013): 20130003.
[10].Hecht, Luke. "The importance of considering age when quantifying wild animals’ welfare." Biological Reviews 96.6 (2021): 2602-2616.
[11]. 我国妇幼健康核心指标达到历史最好水平 http://www.scio.gov.cn/live/2025/35785/xgbd/202504/t20250421_891880.html
/ 上下滑动查看更多 /
作者 万三，曾为检疫犬训导员，一个想开飞机的古典音乐博主
科学审核 葛致远 上海自然博物馆 生物学博士
编辑 叁陆柒
审校 张雪容、徐湮
全新表情包即将上线，敬请关注哦！
文中部分图片来自版权图库等
使用可能引发版权纠纷
如需转载原创图文请留言
